第14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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牧峙淡淡道:“我亦作此想。” 郁卿垂着头。 牧峙瞧她羞涩模样,唇角亦多了笑意。这几日他能察觉到郁卿对他生出些好感。有时是含笑望着他,有时是羞涩低下头。他何曾不心动? “你现在觉得我是怎样一个人?”牧峙道。 郁卿心想,牧放云三句不离爹,在他口中,牧峙是个宽厚仁义,又果断坚毅,保家卫国的好父亲。 若非她即将成为牧峙的妻子,她也许会敬崇牧峙这种人。 她道:“大人宽厚仁义,果断坚毅,又保家卫国。” 牧峙笑了笑。没想到他竟也有问别人心中印象的一日。 郁卿坐到几边,拾起茶具:“我为大人煮茶。” 牧峙饮完后,缓声:“我去前线,你可随我同去?” 郁卿手一顿,低下头。 牧峙以为她怕见云郎,叹了口气:“你在家好生休息,大婚前三日,我会回来。” 郁卿点点头,犹豫道:“牧大人若不在,府中……” “府中一切事物由你打点。” 郁卿笑道:“多谢大人。” 她开始日日看账本,不胜其烦地四处奔波。 大婚五日前,前线的牧峙忽然接到一个消息,郁娘子登城楼游玩时,因为边看账本边走路,摔着了腿。 牧峙一愣,摇头叹息,唤了侍从来:“你去和郁娘子说,让她安心,大虞权贵之家,长房夫妻按规矩不会同居同起,各自有院。我平日宿在主院里,等闲不会去她那里。让她好好养伤,今后莫做傻事。” 郁卿听到这个消息后,躺在床上,一动不动望着床顶。 半响后,呼出一口气。 - 牧府的喜字灯笼,挂了足足十日,直到谢临渊进平州城,人们尚在津津乐道这场婚事。虽说牧峙再娶,但他为新嫁娘置办的妆奁从城头抬到城尾再抬到城头,首尾相连绕城三周。但新娘似是腿脚不便,让婆子掺着拜了天地。 直到十日后,城门口还有派发喜糖的小吏。 谢临渊进城门时,那小吏还不长眼地给他递喜糖,说尝一块沾沾新郎官新嫁娘的喜气。 随行侍从照例检查,剥开艳红糖纸,谢临渊瞥了一眼,里头包着橘蜜饯。 可她根本不喜欢吃橘蜜饯,看来牧峙对她一点也不上心。 禁军众侍没有陛下命令,断不会吃什么喜糖。那颗橘蜜饯转眼就落入花泥中。 牧府。 牧峙迎了天子进门,坐在议事堂中。二人闲聊几句,谢临渊便道:“牧将军新婚,怎不见令夫人?” 牧峙笑道:“夫人近日身子不适,怕冲撞陛下圣驾。” 谢临渊冷冷盯着他:“既见天子,为何不来拜。” 牧峙便让人去唤夫人来。 谢临渊的视线瞥向一旁,窗边小几上,有一方茶台,两只蒲团,木漆鎏金盒,正好能装下一对茶杯。茶具都偏向客座,茶台主人应该常常与夫人对饮,夫人应当时常为主人弄茶。 谢临渊指节缓缓攥起。 侍从一声高呼,堂门对开。 阳光先洒落堂中。 金罗红裙翩翩,钗环玲珑叮当,一位秀眉粉黛的新妇款款而来,极缓慢地走到堂前,向正中座上尊贵的男人下拜。 “臣妇见过陛下。” 声音方落,谢临渊胸口闷痛,气血翻涌,还没等她跪下,就不耐打断:“起来!” 郁卿也没想跪,猛地站起,她腿伤还未好全。 牧峙倏然起身道:“拙荆不懂规矩,冲撞圣驾。”他示意郁卿到他身后来。 郁卿静静垂首,坐在牧峙身后。 谢临渊阴冷的目光打量着这对夫妻。 郁卿变了许多,他竟不知短短十日,她就从上蹿下跳的猴子,变成了高门贵妇,走得更慢了,还瘦了一大圈。 ……她到底在牧府发生了什么?! 谢临渊忽然道:“还没恭祝牧将军新婚燕尔,百年好合。” 他虽说着祝词,字字却冷锐似刀尖。 牧峙笑道:“承蒙皇恩。” 这几个字突然有了别样的意味。 “牧将军与令夫人可是在平川江畔相识?” “流言蜚语不可信,臣在阴山草原,对拙荆一见钟情。” “若朕没记错,那时令夫人还与令公子在一处?” “犬子与拙荆确曾是同道友人,多谢陛下关怀。” 郁卿看他们两人夹枪带棒暗讽,忽然觉得无奈又头疼。 “大人。”她俯下身,低声唤道。 她凝望着牧峙,不知如何开口。可牧峙看了她一眼,宽厚的手掌在她臂间轻拍,微微颔首道:“陛下,藏书阁五层中有臣新寻得的古籍,可否赏恩与臣一观?” 两人去了藏书阁,出门前,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凝在郁卿身上,她赶快低下头。 牧峙虽出身行伍,行事却妥当周全,处处照顾人面子。又过了一刻钟,才有婢子传唤郁卿,说带夫人去一层取书。 郁卿进了一层,果然看见谢临渊背光坐在椅子上,双唇紧抿盯着她。 “牧大人呢?”郁卿问。 谢临渊冷笑:“牧大人?连装都不愿装,我看你也不怎么喜欢他,怎么就和他成亲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