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节
凌熠看向窗外头也没回:“下车后滚远点。” 席勒:“……” 他气冲冲地下了车,刚下车车门便从身后被重重关上。 “轮到你了。” 凌熠自暴自弃地想,也许现在直截了当地拉过衣领亲上去,会比什么交代都来得有效。 “我的同学们还好吗?” “截至目前是好的。以后好不好,要看我的心情。” 奥瑟用拇指指腹缓缓摩挲烟蒂,视线落在自己手上。 “要是你养父没有身受重伤,你还会回来吗?” 凌熠不自在地动动嘴皮,囫囵回答:“帝国这么大,走到哪里不是殿下的掌控范围呢?” “说实话,我就把烟掐了。” “不会。”凌熠如实回答。 “当我手握方向盘,在公路上飞驰,风从碎车窗吹进来,吹到脸上的时候,我只有一个想法—— “自由的感觉太棒了,我在牢里待了三个月,三个月不知道流动的空气是什么滋味,但凡给我第二种选择,我不会回头。” 凌熠垂下眼皮,清楚这番话会彻底惹恼他。 “殿下想听实话,这就是我的全部心里话。” 奥瑟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。 是冷笑。 他将半截烟在烟灰缸里拧了两下,熄灭了。 “凌熠,你的弱点就是牵挂太多,像你这种浑身都是软肋的人,就算逃出去,也会被轻松拿捏,乖乖回来送死。 “你知道尤林是如何无牵无挂,在国外生活多年吗?” 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 “因为他的家人全部遇害,他是唯一的活口,卢乎纶连他未婚妻一家都没放过。” 凌熠瞠目结舌,他知道卢乎纶心狠手辣,但没想到会到这种丧心病狂的程度。 “我容忍你利用我摆脱死刑,也知道你并不是真心想践行承诺。 “可是你的养父,外面那个看上去不怎么聪明的大儿子,你豁出性命去保护的小儿子,还有一切你在意的人,你的同学,朋友,你保护得了他们所有人吗?” 冷汗再次流过凌熠脸颊,不过这次不是因为信息素压制,而是听了奥瑟的话,产生各种可怕的设想。 他被捕的三个月,卢乎纶有太多机会对他的家人下手,之所以没有动作,就是想让他们亲眼目睹自己的死亡后,再逐一清算。 这次如果不是唐德出现及时,他和席勒也只会成为主动送上案板的鱼肉任人宰割。 奥瑟说的对,他太天真了,他制造的漩涡只会将更多无辜的人卷入,倘若没有奥瑟的帮助,他甚至做不到像尤林那样独活。 奥瑟只手扣住凌熠后脑,强行将他的脸掰向自己。 牙关被粗暴撬开,再也不是凌熠象征性的嘴唇触碰,而是蛮不讲理地长驱直入。 不属于他的alpha信息素带着强势的、掠夺的、藐视一切的霸气入侵,所到之处片甲不留。 不相融的信息素激烈互斥,轮流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。凌熠浑身发抖,拼命说服自己不要反抗。 奥瑟在他忍耐极限的前一刻放开他,凌熠瞳孔放大,里面倒映着奥瑟的面孔。 “凌熠,不管你逃到哪,在这个世上,能彻底保你万全的人,只有我。” 第11章 席勒并没走远,一是凌熠让他滚,他偏不滚;二是他实在太想知道密闭的车门后在发生什么事,于是透过破损的车窗朝里偷看。 仅仅看了个模糊,吓得他飞快转过身去,心脏突突直跳,再也不敢看第二眼。 今天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一件连着一件,可全部加起来对他的刺激,也比不过那惊鸿一瞥。 凌熠重获自由,肺部迫不及待地吸纳新鲜空气,哪怕是空气与信息素分子的混合物。 混合的信息素中有奥瑟的也有他的,被人强制索取,凌熠也不知不觉释放出大量信息素还击。 就算身体被迫妥协,信息素不会,眼神也是一样,此刻他眼里的杀意都快溢出来了。 “想打我吗?” “想。” 一个不假思索的回答。 奥瑟把人松开:“那就来,打赢了就不咬你。” 随着最后一个“你”字出口,凌熠的拳风迎面到来。 车厢内,两个人赤手空拳搏斗,奥瑟自觉地没有使用信息素压制,用男人最原始的武力一对一。 如果在开阔的环境,即使是军校历练过的凌熠,也不是天生顶级alpha的对手。 有限的空间反倒成了上限的钳制,武力值强的一方也占不到绝对的上风,凌熠拳脚几次结结实实命中奥瑟,自己身上也中了彩,一时难分伯仲。 可疑的动静从车内不断传出,席勒战战兢兢,不敢冒犯。 直到一声巨响,席勒下意识回头,闯入视线的是剧烈晃动的车身,他又飞快地转了回去。 响动持续了整整一刻钟才停歇,席勒发现比惊天动地更难熬的是鸦雀无声,让人无法停止想象里面发生了什么。 这种难熬的时间不知又过去多久,车门被拉开,奥瑟衣冠不整地走下车,脸上有明显淤伤。 模样看似狼狈,举手投足仍是从小养成的尊贵与优雅。 奥瑟稳住脚,回头冲车里的人:“自己能走,还是需要我抱你回去?” 他的口吻是愉悦的调侃,让人怀疑不久前还冷若冰霜的殿下,跟现在这个是不是同一个人。 又过了半分钟,凌熠才现身,发型凌乱,嘴角有血,衣服有撕破的痕迹。 他跳下车时先是嗔怒地瞪了眼奥瑟,随后才注意到席勒。 “你怎么还在?不是让你滚远点吗?” 席勒一口火气上涌,又生生憋了回去。 “你——” 又余光偷瞥奥瑟。 “你们——” “便秘啊?” 见席勒脸涨得通红却什么都说不出来,凌熠做出恍然大悟状。 “你偷看?” 奥瑟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扫过来,吓得席勒连连否认。 “没没没、没有偷看!” 天生不会撒谎的人一眼就会被看穿,凌熠懒得戳破。 “让一让!让一让!” 护士抱着血袋快速跑过。 奥瑟伸手一勾,凌熠被他拉到胸前,夹在鹰腾与宽阔的胸膛之间。 他本能低下头,避免被看到脸。 护士着急赶路,连皇子都没认出来,更无瑕顾及被他挡住的人。 凌熠看到她冲进席恩所在的抢救室,感觉不妙。 “是不是席恩叔叔有危险?” 席勒后知后觉地“啊”了一声,拔腿就冲。 凌熠随即跟上,被奥瑟拦了下来,“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这里?” 凌熠刚要开口,席勒被医护赶了出来。 “病人家属请在外面等候!” “救救我爸!求求你们,我是他亲儿子,我可以献血!” 席勒慌张地语无伦次。 “这里是抢救室!请到外面等!” 各种仪器哔哔作响,发出警报,医护们紧张地进进出出,交流着席勒听不懂的术语。 急救室的门每次打开他都浑身紧绷,期待医生出来说点什么,又害怕医生出来说点什么。 终于等到医生出来与他沟通,凌熠在远处看着,比席勒更着急医生到底怎么说。 医生交代完返回急救室,席勒原地怔愣了半天,走过来的模样仿佛丢了魂。 “医生说什么?”凌熠急切地迎上去问。 席勒嘴唇颤动,半天吐不出一个字。 凌熠着急:“说啊!” “医生说,老爸除了新伤,脑里还查出一颗瘤,外伤导致瘤体破裂大出血,他可能、可能……” 席勒哽咽到失声,凌熠眼圈渐渐泛红,不敢相信这是真的。 席勒再也忍不住,失声痛哭,眼泪鼻涕一起流。长这么大,凌熠头一回见他哭得这么惨。 “老爸他会不会扛不住……” 凌熠原本也心烦意乱,席勒一哭更是火上浇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