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3补习班Ⅰ
“老师！！！早上我开我爸车接她俩，被人追尾了！那傻逼不认账，我得维权，今天的课我们先不上了啊！” 女孩尖锐的嗓音从手机听筒里炸开。教阅读的男老师闭眼深吸一口气。 “行……你们注意安全。” 真当他没脾气是吧。三天两头，理由花样百出。他看着教室里仅剩的两人——一个望着课本神游天外，一个埋头打游戏，嘴里不时冒出几句低骂。 他长长叹了口气。 “咱们先上课吧。。。” …… 只剩两个人的课堂，无法躲避提问，陈之被迫勉强做了几道题，一节课真是难熬。 课程结束，男老师叹着气走出教室，陈之也沉默地收拾书包。 “哎！” 一个响指在耳边清脆地一弹。 陈之回神，目光迟缓地聚焦。隔了一个座位，林家耀正斜倚在桌边，胳膊肘撑着桌面，一副懒散模样。他目光清亮，长相有几分姿色，此刻正笑盈盈地看着她。 “中午一起吃饭？” 她愣了两秒，大脑缓慢地处理信息，随即背起书包： “不要。” “哎哎哎别走啊。” 见她起身，他立刻抓起斜挎在椅背上的书包，两步追上，伸手便扯住了她的袖口。 T恤领子被扯得歪斜，露出一小片肌肤。陈之蹙眉回头，语气不悦。 “别拉我衣服。” 林家耀松开手，意识到自己失礼，举起双臂作投降状，但笑容不减，又快走几步跟上。 “我就没见你吃过东西。上一早上课，你不饿吗？” “不饿。” “不可能，我都快饿死了。” 电梯恰好到达。 陈之走进去，他也自然地跟进去。密闭空间里，陈之才发觉他很高，或许比陈倓还要高？身形清瘦但不至于单薄，带着大logo的白T外套了件不知道哪个球队的球衣，头发是时下流行的样式。或许是很多女孩会喜欢的那种阳光型吧，看着就挺多情的模样…… 反正但对她而言，只是个无聊聒噪的高中生。 他兀自说着什么，她没听，也不理他。 到了一层，她摸出手机准备叫车。 “诶——” 林家耀拖长音调，忽然伸手抽走了她的手机。不等她反应，便握住她的手腕，拉着她径直朝外跑去。 陈之来不及挣扎，被他莫名其妙带着跑过两条街。盛夏烈日炙烤，她出了一身汗，气喘吁吁的，连骂人的力气都匀不出。 “多运动对身体好，知不知道？” 男生也撑着膝盖喘气，脸上带着得逞的笑，指了指前方。 “喏，来都来了，吃吧！” 陈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，两人正站在一家面馆前，香气从里头飘出。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。 细微的动作可能被注意到了。林家耀不由分说地将她拉了进去。 陈之揉着发红的手腕，心头火起，听他对着菜单絮絮叨叨： “我想吃红烧牛肉，也想吃酸菜鱼……你点酸菜鱼的吧，等会儿让我蹭两口。” 他笑容满面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熟稔。陈之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，忍不住翻了个小小的白眼，硬邦邦丢出两个字： “随便。” 等面的间隙，百无聊赖，他突然开始自言自语： “之乎者也的之，对吧？” 陈之瞥他一眼，嗯了一声。 林家耀抱起手臂，嘴角勾起一抹笑，胸有成竹的样子： “我打赌，你不记得我中文名。” “林、家、耀。” 她一字一顿，小脸绷着，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搭理他。 “哟，记挺牢啊。” 他贱嗖嗖地笑着，忽然将脸凑近了些。 “是不是我太帅了，你没办法不注意？” 陈之身体向后微仰，避开他的气息，冷哼一声，丝毫没有退让。 “是因为怕你不能光宗耀祖么？” “喂！” 他夸张地叫了一声，引得邻座侧目，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。 “这我爸找大师算的好吗。” 陈之彻底不接话了，只伸出手掌，平摊在他面前。 林家耀顿了两秒，恍然大悟般“哦哦”两声，从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还给她。 她低头滑着屏幕，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，只是不想再应付和他的对话。 ——“小心烫。” 服务员端上两碗热气腾腾的面，看着很好吃的样子。这种街边小店，陈之很少来，因为从来不在从陈倓的餐厅选择里。 又想到他了。好烦。 “我夹一口啊！” 一双筷子不由分说伸进她碗里，夹走了两块鱼肉。 陈之终于恼了，连日来的憋闷，连同他方才种种冒犯，一齐涌上。她将碗往前一推，汤汁晃出来，在桌面洒开一小滩。 正低头吃面的林家耀抬起头，看向她，嘴唇抿成一条线。 陈之以为他要发火，脑中预备好了回击的措辞。没想到他只是盯着她看了两秒，忽然又笑起来，将碗轻轻推回她面前，抽了纸巾擦干桌上的汤渍，哄闹脾气的小孩似的： “行了行了，对不起行了吧。你快吃吧。” 还不忘嘀咕一句。 “脾气有够大的…” 见她仍气鼓鼓地瞪着，他掰开一双新筷子，塞进她手里。 “吃吧。别跟饭过不去。” 陈之独自生了会儿闷气，终究还是拿起了筷子。味道确实不错，她最近睡眠差也没食欲，陈倓准备的饮食总是清淡精緻，此刻这碗面充斥着香精调料，反而意外地勾起了胃口。 对面的人吃饭时倒安静了，只听得见细微的吸溜声。两人谁也没说话。 “饱了！” 林家耀灌下几口可乐，心满意足地靠向椅背，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脸上，随口说了句： “果然对着美女吃饭，胃口都会变好。” 他说得轻描淡写，好像是什么自然而然的寒暄。 陈之略微一怔，脸上有些发热。她很少与同龄异性接触，并不习惯这种直白又轻浮的调侃。 林家耀对她的窘态视若无睹，起身结账，回来时还顺手掂了掂她放在旁边的书包。 “美女，明天见” 他笑着挥挥手，转身步入午后的阳光里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。 “神经病。” 陈之心里暗骂一声。